生活

2013年10月27日 星期日

美女醫生:宿命又有乜好怕喎


美女醫生:宿命又有乜好怕喎
 
美女醫生:宿命又有乜好怕喎
 
 
 
品味蘋果:醉心基因研究 
鄺靄慧:宿命毫不可怕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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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祖蓮娜決定「切乳防癌」,鄺靄慧最感觸。刺中女性心中最痛,感同身受,只因她是亞洲研究基因與乳癌關係的權威。利用基因測試,預知患癌風險,再作預防,是基因研究的美好願景。只是,相信未雨綢繆,偏偏遇上猝不及防的大風暴。爸爸心臟病突發撒手人寰,同年丈夫證實患上前列腺癌。迷惘、自責,卻拒絕服輸:「基因係生命密碼,或者宿命,但毫不可怕。」生老病死無可避免,態度卻可以很積極。努力尋找生命密碼,柔情外表,白袍下的她,卻很頑強。

記者:呂麗嬋 攝影:陳奕釗
 
■今天的基因排序全自動化,鄺靄慧笑言當年在史丹福則需人手種細胞種菌,是她的另類「寵物」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在醫學界,鄺靄慧出名是拚命三郎。未夠40,升任港大醫學院助理院長(學院發展及知識交流),代表大學與世界頂尖醫學院作學術交流;又因前瞻性的乳癌基因研究,屢獲國際醫學獎項。就是在社交圈,她也活躍,出身富裕,祖父是九龍城地王鄺命光;丈夫李維達,是養和醫院院長……甚至為名牌護膚品拍廣告,在醫學界,無不引為一時話題。但這個生活無憂的「院長夫人」,卻是工作狂,最怕別人認定她「買花戴」。
「我哋從來公私分明。」她的基因實驗室,位於養和醫院八樓,建議取景拍照,鄺靄慧左右為難,堅持先取得實驗室主管同意,堅拒越雷池半步;甚至費盡唇舌,向記者解釋,為了幫助有經濟問題的乳癌高危家庭,她發動籌款資助測試,但因資源有限,網頁內的文字和通訊信件,統統由她一腳踢。凡此種種,無不想告訴你:她這個出身上流的院長夫人,從無特權!
「讀完小學,就一個人去英國讀書,住寄宿學校,考醫科,好細個開始,已習慣靠自己。」腳踏三吋高跟鞋,白袍下的鄺靄慧,好硬淨。家境富裕,祖父鄺命光,在九龍城區坐擁大批物業,自小生活無憂,但她直言,父母都很傳統,靠自己踏實做人,是家訓,「佢哋成日話,一係讀書OK,一係嫁得OK,細個我就諗,一定要勤力啲先得,萬一嫁得唔好,點算?」五十五十的機會率,嫁得好講緣份,穩陣行先,她寧願死力讀書。

未雨綢繆 目標清晰

四兄弟姊妹,家中排行第二,小學讀女拔,拼搏作風已初現,「好多細路仔要阿媽逼讀書,我從來唔使,成日擔心讀唔晒、做得唔夠好,反而係媽咪叫我唔好咁緊張。後來去咗英國讀書,宿舍10點關燈,個個瞓晒,我就攞支電筒出嚟,爭取時間溫書。」97回歸,她還遠在英國,已找來北京老師教普通話,未雨綢繆,「喺英國十幾年,我怕回歸之後個個變晒講普通話,如果我唔識講,咁點生存?」這個「鬼妹仔」大笑着說。
二十出頭,很多人仍渾渾噩噩,她已目標清晰,「實習嗰時,遇到嘅第一個病人,正正就係一個乳癌病人,年紀同我相若,印象好深刻。」由切身關心的病況、手術風險,談到家族患病史,甚至手術後佩戴的乳罩款式,說是醫生與病人的關係,其實更像無所不談的朋友。「有啲病人真係跟到佢結婚請飲,做埋人哋媽咪;加上乳癌與遺傳關係密切,一個家庭成員患病,隨時識晒佢啲兄弟姊妹,佢哋講起咩,我都搭到嘴。」
行醫多年,她遇過像安祖蓮娜一樣,決定預早切除乳房的「極端個案」,更多的,是因為割除癌腫瘤,被迫切去一邊乳房,猶豫着是否一併切除另一邊的病人。有乳癌病人康復懷孕,滿心歡喜迎接新生命;有病人走到人生盡頭,藥石無靈,反過來安慰她:盡了力便好。鄺靄慧直言,病房裏的悲歡離合,讓她嘆息,但更多時,卻成為她埋首研究、尋找新治療方案的原動力。
05年,港大與史丹福大學在港舉行醫學會議,起步得比別人早的她,當時在瑪麗醫院已是獨當一面的乳腺外科醫生,代表港大發表研究報告,「嗰時喺瑪麗,累積咗一定數目嘅個案,發現香港嘅乳癌患者,一般比西方人年輕,發病時嘅情況也較為嚴重;而史丹福方面,就公佈咗乳癌與遺傳基因嘅研究,包括基因測試等,對於我嚟講,係一個全新嘅領域。」
香港每年約有3,000宗乳癌新症,是女性第一殺手,只是,當時香港有關乳癌遺傳基因的研究卻是零,醫學界也未掌握亞洲情況。究竟香港的乳癌患者較年輕,是否與遺傳基因有關?有沒有屬於華人的癌症基因?抽絲剝繭,找出潛藏在華人家族之間的神秘密碼,鄺直言無限嚮往:「預知患癌風險,再作預防,從來係基因研究嘅美好願景。」毅然放下香港的一切,她決定到美國取經。
「當時唔係以醫生身份去,而係當個研究員,邊學邊做。」由零開始,一去兩年。在實驗室,由最基本的基因排序學起;又長駐當地診所,學習何謂基因輔導。「遺傳性乳癌,除咗要睇基因有否變異,了解病人嘅家族病史同樣重要,莫講話好似安祖蓮娜一樣,決定切除雙乳,就算係有人提出想要做乳癌基因測試,都要把原理同風險,同病人講得一清二楚。」
由駕輕就熟的手術室,走進完全陌生的實驗室;由手拿可捉緊的手術刀,到要用顯微鏡才看得真的細胞,她興奮莫名。「要落手落腳種細胞、種菌,好似養寵物,要悉心照顧。」2007年由美返港,她成立了非牟利的香港遺傳性乳癌家族資料庫,引進全新的基因測試技術;又設基金會,資助負擔不起昂貴測試的「準病人」。就是博士論文,也以《中國人乳癌患者基因研究》為題,全情投入。

親人患病 特別自責

「喺加州,住咗好多中國人,但我發現,唔單止香港無基因化驗測試,全世界有關亞洲人嘅數據也不多,促使我進行更多針對亞洲人嘅研究,希望儲多啲數據,盡早找出屬於華人嘅癌症基因。」現時,資料庫已為近千個遺傳性乳癌高危家庭進行基因測試,也成功爭取政府支持「乳癌普查計劃」,提高普羅大眾對防治乳癌的認識。一路走來,由最初旨在做研究,到全民性的公眾教育,她直言,發展較原先設想的規模大得多。
事實上,醫學界早證BRCA基因,與遺傳性乳癌有密切關係。所謂的BRCA1及BRCA2,是兩種壓抑腫瘤生長的基因,若出現變異,壓抑的機制壞了,患上乳癌、卵巢癌或前列腺癌的風險都會增加。在研究中國及亞洲乳癌基因期間,鄺便率先發現了全新的BRCA2基因突變,又確認華人獨有的「始祖基因」,這些突破性的發現,為她贏得「國際乳腺科最佳醫學文獻獎」,走出悅目的第一步。
只是,相信未雨綢繆,人生的順逆,卻最難料。一年多前,本為體育健將的丈夫,證實患上前列腺癌;同年,最親愛的爸爸,心臟病突發,撒手人寰,「走得好突然,兩日前先見到佢,仲談笑風生。」見慣生死,但當這個病人變成自己的爸爸、甚至丈夫,那種痛,卻沒有例外。「做醫生嘅壞處,係諗得好多,特別自責。」曾經一度,她問自己,沒日沒夜的工作,值得嗎?
「自己係醫生,會問自己點解幫唔到?點解唔能夠及早發現?係咪因為太忙、疏忽咗?」03年,爸爸因為血管閉塞,需要接受通血管手術,令她驚覺,強如爸爸,都會倒下。「有一段時間,好迷失……但我成日提醒自己,要保持正面,既然發生了,便要冷靜面對。」今日的她,仍是工作狂,但她學懂收收放放,「在有限的時間,珍惜同家人相處嘅時間,做自己想做嘅事。」於她而言,生老病死無可避免,態度,卻可以很積極。
正如她醉心的基因研究,結果或改變不了,但選擇以甚麼態度面對,卻有絕對的自由,「基因係寶貴嘅生命密碼,有人覺得宿命,寧願唔知唔理,但喺我心中,卻毫不可怕,知道多啲,有心理準備,可積極預防。」直視生命中的好與壞,好好生活,「你見到『關.乳.愛』呢個名嗎?係Daddy生前改嘅,佢雖然有一半西班牙血統,個樣又好外國人,但就係全家中文最好嘅一個……」她坦然接受至愛的父親離去,笑得開懷。
 
 
蘋果日報 
 
 
 
 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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